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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傅瑜还想说什么,却见白芷从杏娘手中接过了扫走,她仰头轻声道:“抱歉了傅小公爷,我今天就得罪你了!”

白芷比杏娘高出一个头,她拿着扫帚直往傅瑜的小腿上戳弄,一连戳中了好几次。

这墙头本来就窄,傅瑜也是要留心才能不掉下去,这时被白芷戳弄了几下,就已经是站立不稳,摇摇欲坠了。他向后退一小步,却是一脚踏空,整个人直直地向后掉了下去。

失重感传来,傅瑜心下猛然一惊,喉中已是不受控制的尖叫出声。

“啊——”

尖叫声惊扰到了墙内的白芷和杏娘,杏娘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她问一旁神情淡定的白芷:“白芷姐姐,我们这样,真的好吗?我看傅小公爷万一摔伤了……”

白芷道:“怕什么?这几天坊间不都在传傅小公爷一拳打死了章霸王的恶犬吗?他既然能够一拳打死一条大狗,这区区七尺有余的墙,又能把他怎样?再说了,难道不是他先私自翻越朝廷大员的府邸才被我们摘下去的吗?”

杏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等到傅瑜落地的时候,他的尖叫声还没停。

元志忍不住道:“郎君,你快起来吧,你压在我背上叫的我耳朵都要聋了。”

傅瑜慢慢住了口,他有些赧颜,但身下这人是和他自幼长大的元志,也就不在乎会不会丢面子了,他翻身想要站起来,一股钻心的剧痛却从他的右脚踝传来。

元志见他僵住不动了,疑惑地趴在地上问道:“郎君?”

傅瑜干巴巴道:“咳咳,我好像,脚扭了。”

次日,瓦蓝瓦蓝的天边一丝云彩也无,临湖而建的书阁里头清凉的很,窗边的水仙开的正好。傅瑜歪坐在书阁一楼的矮塌上,手中拿着一卷书半天也翻不了一页。

他偷偷看了一眼傅瑾,动了动腿,眉头紧皱,轻声呻吟了一下。

窗旁轮椅上的傅瑾翻过一页书,瞧也没瞧傅瑜一眼,傅瑜心下不由得一阵委屈。

书阁廊下传来人的脚步声,傅瑜期盼的望去,就见一个花团锦簇的白净胖子快步走了进来。

王犬韬上身穿着深色的内衫,外头又套了一件红色的外衫,腿上穿着的却是一条蓝色的大花裤子,就连束起来的头发上也簪了一朵红花,整个人打扮得和傅瑜在街上偶然瞥见的官媒有的一拼。

傅瑜眨了眨眼,他伸手捂住双眼,夸张道:“啊呀!犬韬,你这是什么审美,怎么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王犬韬摸了摸自己的头,道:“这是我阿娘给我打扮的,她说金陵的世家公子都这么打扮,显得格外的好看。”

傅瑜道:“若是你能减减肥,穿成这样倒还能算得上花花公子,可这样未免也太……”

辣眼睛了。

傅瑜怕伤了王犬韬的自尊心,就没说出口。

王犬韬嘿嘿地笑了两声,对着窗边的傅瑾点了点头,才坐在了矮塌旁边的圆凳上,他看看傅瑜,小声道:“要是你能不那么冲动一点,我也就能清减一点儿了。”

傅瑜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犬韬指着傅瑜肿的像个大粽子的右脚踝,笑道:“我瘦下来的几率和你三思后行的几率差不多大。”

说着,王犬韬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傅瑜的脚踝,傅瑜深吸一口气,用手把他的手指打开,就看见坐在窗边的傅瑾嘴角带着笑的看着他们。

傅瑜和王犬韬对视一眼,不再嬉闹,傅瑜问他:“今天郑大哥怎么没来?我脚都肿成这样了,他怎么也不来看看呢?”

王犬韬道:“本来郑大哥也是说好了要来的,只是中途出了点事,他就急着去处理,只让我把伤药拿来给你了。”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搁在桌上,道:“郑大哥说这是他游历的时候偶然间得来的民间药方,一日三次外敷,格外好用。”

傅瑜看了一眼药,又问:“郑大哥这段时间好像都很忙?他虽然回永安了,可我们,还有几个朋友一起相处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别说打球打猎了,就连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王犬韬眸光转了转,他俯身,低声道:“我听说郑大哥要定亲了。”

傅瑜道:“定亲?续弦吗?”

王犬韬点头:“听我阿娘说,范阳卢家姑妈这次北上所谋不小,所以可能是娶的卢家娘子。”

傅瑜想起郑四海回来那日他们听说的卢家三娘子的事情,也就点了点头:“这事猜也能猜得出来。”

王犬韬轻咳一声,无意间道:“我想起来前两天我们还在虞非晏面前说他骑术不精,和一群太学生打马球都能跌下马来,可你这次,我听人说是在府里马场遛马的时候从马上跌了下来?”

傅瑜无精打采道:“不过是府里刚得了一匹好马,我没等马夫驯好就心痒难耐自己上了,谁能想到那马是个桀骜的性子,这就把我摔下来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偷偷跑去翻斐祭酒家的院墙结果被他府上的人用一把扫帚给赶下来的时候扭到了脚的,不然傅瑜这一世“英名”往哪里放。

傅瑜不过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窗边的傅瑾轻声嗤笑了一声。

王犬韬好奇地问:“傅大哥你在笑什么?”

傅瑾笑道:“不过是手中这卷书里的故事委实好笑了些。”

王犬韬问:“什么故事,也能引得傅大哥这样不苟言笑的人笑出声来?那我可得仔细看看。”他说着,便从圆凳上起身,要往傅瑾那边过去。

傅瑾笑道:“犬韬你不用过来,我讲给你们两个听就好了。”

傅瑾坐在窗边,眼中似透着亮光,笑的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傅瑜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秒的预感。

傅瑾道:“这书中说的是钱塘县有个书生叫于福,他这人读了二十年书,最为尊崇孔圣人的那些儒家经典,最是讨厌那些灵异鬼怪的话本,常常对身边的人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之类的话是无稽之谈,世上是不存在妖精鬼怪之类的话。有一日晚上,他家里进了一只贼,见他家里除了一墙的书之外竟没有什么其他的值钱的东西,一气之下将他打晕,把他脖子上戴着的家传美玉给拿走了。第二日醒来后,于福发现家传美玉被小偷偷了,自然十分着急,但他是个十分好面子的人,而且不愿意让邻居知道他家里遭了贼,便骗别人说昨日里是一只老鼠精打晕了他,偷走了他的家传美玉。”

王犬韬附合的笑了两声,但他显然不懂傅瑾编造的这个故事的深意,一旁的傅瑜则是听的嘴角抽搐,却也不好说什么。

王犬韬又与傅瑜说了两句,安慰了他一会儿就道:“南阳长公主今日还约了我去吃驴肉火烧,我得先走了。”

傅瑜挑眉问:“你们前两日不是才吃了吗,这么今天又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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