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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走出地下实验室,126星广袤荒凉,夜空却无数星辰闪耀,绚烂而又诡谲与白榆曾经的故乡截然不同。

没错,白榆的故乡是地球,他上辈子是个孤儿,从小被领养长大,在一个大家庭中凭自己的努力一路读到顶级学府的博士,最后在利益倾轧中心灰意冷,在救一个小女孩时,被飞驰的卡车撞得粉碎。

他还记得流血过多的窒息感,与骨肉分离的剧痛,在他意识即将消散时却恍恍惚惚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虫族。

他是胎穿,但至今也无法适应这个畸形的世界,这里没有人类,只有类似人类外表与身形的雄虫与雌虫,比例更是达到惊人的1:100。

雌虫身体素质极好,肩胛骨有着存放骨翅翅囊,他们善于战斗但精神海脆弱,需要雄虫的精神力疏导,否则很容易狂化而死。

反观雄虫身体普遍孱弱,徒有精神力,大多暴虐残忍,以鞭挞凌虐雌虫为乐。

白榆一开始很不理解:为什么雌虫甘愿被压迫、会屈服,而雄虫为何如此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直至他看见一个雌虫因为没有精神力疏导在他眼前彻底狂化的景象,那是已经没有人类外表与思想的怪物,蠕动的肉混杂着恶臭的血蜿蜒在路上,曾经的荣耀与辉煌都被彻底淹没在民众的恐惧里。

所以没有任何一个雌虫会静静的等待自己狂化的那一天到来,他们一部分会竭尽全力寻找雄虫,匍匐屈辱的苟延残喘;一部分会在狂化即将到来之时,战死于星兽潮中,以求自己这可笑的一生还有荣耀值得被铭记。

所以帝国对雄虫的待遇可谓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不仅补助丰厚,并且对于他们的暴虐残忍,帝国法律也会让步,只求他们可以多精神疏导一位雌虫。

真的没有办法解决么?

这个疑问贯穿了他来到这里的20多年。

在他小时候,曾经坐在雌父的膝头问过,“为什么不圈养雄虫,或者开发精神类药物。”

白榆的雌父叫尤利安,有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常年穿着黑色笔挺的军装,在军部是杀伐果断的上校,在白榆的眼里则是这两世唯一的亲人。

那个时候,尤利安揉了揉他毛茸茸的黑发,温柔的声音也难言其中的悲凉:“这是雌虫的宿命。”

白榆拽了拽雌父的衣角,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尤利安。

尤利安揉了揉她的头,笑容中掺了几分复杂:“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只不过你长大以后就不会再需要我。

这句话是尤利安当时没说出口的话。

也是在白榆12岁,目睹尤利安满身是血死在他面前时才听见的,“小榆,你好好长大,不要哭,没有雌父你也能好好长大。”

随着尤利安胸膛的起伏,血液扩散得越来越快,像一朵缓缓盛开的蔷薇,在伤痕累累的身躯下蔓延开来。直到最后,连那一头银色的长发上也满是还未凝固的血迹。

尤利安握着胸前勋章,上面荆棘环绕利剑刻着“维嘉特战役胜利”的字样。他细细地抚摸每一道纹路,最后面带微笑闭上眼睛。

后来白榆知道了,雄虫虽然有精神力但就如他们的身体素质一样——脆弱。

任何惊吓、不开心等负面情绪的产生都会让他们无法产生信息素进行精神疏导。至于精神类药物,因为缺少实验样本——没有雄虫能在不伴有负面情绪的情况下被研究,以至于目前只研发出治标不治本的精神力狂化抑制剂。

至于阿统,白榆在虫族出生时手里就抓着一个芯片,这个芯片可以无线连入他的脑神经。

“主人。”

白榆当时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它说它的名字叫做系统,它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好像就是随着白榆而诞生。

后来,白榆把这个芯片植入自己做的机器人里,虽然这个机器人极其的简陋。

而简陋的原因也很简单,白榆很穷,极其的贫穷。

按道理,帝国的雄虫每个月都能领到十分丰厚的补助。

但搞科研的烧钱程度完全不亚于富二代创业,白榆把所有的钱都投入到他的科研项目中了。

至于阿统,丑就丑吧,能用就行。

126星遍布着经历过一次次星兽潮冲击后遗留的断壁残垣,没有阳光,甚至月亮也将这里遗弃,抬头仰望,只有亿万星光不停歇地流淌,它们仿佛诉说着历史,书写着命运,不知归途。

与此同时,虫族主星,星河集团。

“老板。”

伊尔西的秘书维诺推开门便看见他那个向来在商场上运筹帷幄、谈笑风生的老板,此刻颓废地靠在墙角。

一条腿曲着,周围是散落的文件与,平日一丝不苟的金发如今凌乱地散在肩头,金丝眼镜混在文件里,就像物品的主人,丝毫不被在意。

他不知道如何宽慰,只能红着眼眶将资料递向伊尔西,“这是您要的蒙格利一家的信息。”

薄薄的纸浸透了伊尔西的命运,似有千斤重。

伊尔西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认命地接过去,一目十行地看。

果然,就像大多数雄虫那样,蒙格利早年花天酒地,就连雌君也是被凌虐致死,虽然近几年的资料上显示没有发生过命案,但估计情况也好不到哪里。

除此之外,他家还有一名雄子,叫白榆。

很奇怪的名字。

整份材料中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不良记录,但对他的评价则是:目无尊长、暴力粗鲁、狂妄自大,甚是不好相与。

暴虐粗俗的蒙格利,被凌虐致死的雌君,风评极差的继雄子。

伊尔西心中泛起一阵悲凉,他像海上风暴中央的一只渔船,看着海浪席卷成山,而自己只能在绝望中等待它的到来。

材料的边缘被他捏得越来越皱,直到彻底破裂,他才堪堪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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