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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1节

 

面对白秀秀愤怒的眼神约翰·克里斯·摩根不以为然,“这么快又见面了白秀秀女士。”他耸了耸肩膀微笑着说,“这下可不会有内裤外穿的超人来营救美丽的女上司了。”

白秀秀盯着约翰·克里斯·摩根虚了一下眼睛,对方看似嚣张,却小心翼翼的和自己保持着安全距离,让自己没办法完成秒杀。很显然对方看穿了她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四号舰,于是她冷冷的说道:“你现在什么都不是,约翰·克里斯·摩根,我连多看你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约翰·克里斯·摩根丝毫没有失去第四神将位置的胆怯,眼睛里神采掺杂着激动与兴奋,“也许有些人失去了神将之位真就什么都不是,但那一定不是我。”他难以自持的舔了舔嘴唇轻声说,“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白女士,你现在有多少能量?你不上,不过是因为自保都困难,更何况还要保护这艘破船。”

白秀秀从腰间抽出了将军剑指向了约翰·克里斯·摩根,用决绝的语气回应试探,“既然你这么想死,那就下来试试,这一次,让你换个死法,我会用这把剑,砍掉你的狗头。”

约翰·克里斯·摩根暧昧的笑,他说话的声音也低沉放浪,像是刚刚使用过毒品的瘾君子,“不如你上来,我们去个没有人能看见的地方,我保证让你得偿所愿……”他抹了下自己的脖子,“哦~~死在剑下比死在子弹下浪漫多了,只是希望我的狗血不会脏了你的剑。”

白秀秀相当乐意继续拖延时间,哪怕是几秒都行,为此她变幻了语气,浅笑着说:“来啊!到我这里来,我保证不会有人看见。”

约翰·克里斯·摩根也变幻了语气,他很严肃的说:“抱歉,白女士,我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他挥了下手,对身后的层层叠叠堆满天幕的联盟天选者下令,“继续攻击,这条母狗的能量不多了,等她的能量耗尽,就是一坨任人拆卸的废铁。”

诸神的黄昏(117)

第一神将的声音如神祇之声被呼啸的风吹过寂静山谷,于四面八方激荡,在成默的耳际嗡嗡轰鸣。他猛然间感受到了一股从四面八方强袭而来的压力,就像忽然置身海底,四周全是要将他压成碎片的恐怖压强。

暴涨的数据也在表达同一件事情,海浪般翻滚着的声波环绕着他,组成了一张纵横交错的波纹之海。

他在海的最中央。

而第一神将就是那随时可以将他击成碎片的沸腾之海。

成默身处这张声呐浪潮组成的广袤大海中,敬畏之感油然而生。要知道“声波”技能最多也就是a级技能,但这个对于上位天选者来说不入流的a级技能竟被第一神将运用成了无可匹敌的“领域”,并且是就连他的“伦斯之眼”都能够破解的领域。

刹那间,成默的内心升腾起一股无力感,他想起了高中时看到了“黎曼猜想”,仿佛凡人抬头仰望云霄之上的喜马拉雅山之巅。到达不了那高耸入云的顶峰,那并不是你太弱,是喜马拉雅山高不可攀,顶礼膜拜是理所当然的选择,只有疯子才会向“奇迹”发起挑战。

这个世界能够完成非同寻常壮举的人大多都是疯子,当他因为疯狂而成功时,我们夸赞他睿智,于不可能中看到了可能。当他因疯狂而失败时,我们认为他失去了理智,试图挑战不可能。怎么看理智与疯狂都是对立的事物,但成默觉得理智和疯狂并非不能兼容。

在面对不可超越的极限时想要突破,疯狂要有,理智也得有,但普通人往往只能兼顾一种情绪。他告诉自己必须从震撼中走了出来,战胜不了第一神将才是正常的,侥幸赢了才是意外,他得放平心态。

成默在面罩下深深吸了一口气,被过滤后的空气清新异常,他张开宽大的羽翼,故意急停,视野之中被降速的时间猛然加速,那些变缓慢稀疏的光点变得急促而稠密。面对雨点般的攻击,他在空中以微小的幅度晃动身体,闪避着各种各样技能,他表现得极为漫不经心,大脑的运算速度却推到了极限。

在他所能侦测的范围之内,气温、风速,每个天选者的航速、航向,每一发技能和子弹的加速度,质量与目标地……各种各样的数据瀑布般的从颅腔内匀速滑过,它们分门别类,按照时间的顺序躺在表格之中。就像分析一道题目,先确定未知量。再找出已知数据和条件,画一张草图,引入符号,分析它们与未知量之间的联系。如果做过类似的题目,就可以套解法。如果没做过,就用尽你所知道公式和辅助项,让已知的条件与数据向未知量靠近。

没有人比他这个小城做题家更擅长做题,他的大脑熟练的分析,将有用的数据和没用的数据分门别类,将异常之处列在下方。一如在考场上解题,用所有的工具,在空白的稿纸上探寻出题者意图。然而数据越来越多,条件越来越详尽,他却看到了一道极为普通的题目。

数据显示这广袤无垠的“声波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符合a级以下所有声波技能的逻辑。只不过普通的声波技能强度没有这么高,持续时间没有这么长,持续范围也绝不可能达到广。这道题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在解题思路上它没有任何难度,唯一的难点在于计算量。就像是奥数的最后一道大题,是让你默写圆周率到十万位。即使你能作弊,照着抄,都百分之九十九会出错。

他看到了答案,反而越来越疑惑,越来越心惊。

茫如怒海的声波不停的拍打着他,仿佛时刻能够将他碾压为齑粉。那些原本无法锁定他的激光和导弹,也找到了目标,紧随他的飞行轨迹追踪而来。

成默尝试用了一下“瞬移”,发现就连瞬移也摆脱不了追踪。在“声场”锁定的加持下,那些原本不过是凌乱雨点的技能和子弹,变得有意识了一般,调转了方向,如闻到了血腥味道的食人鱼群,闪耀着灼目的光芒风暴般的席卷而来。他被完完全全的锁定了,如同被蛛网缠绕住的猎物,敌人通过声波网的变化,就能轻易的感知他的一举一动和位置。就连“伦斯之眼”也毫无用处,就像这种超凡技能在第一神将面前不值一提。

在成默的记忆库中,并没有这样的声波技能存在,也不应该有这样的技能存在,如此大规模长时间的声波技能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这违背了天选者系统的运行逻辑。

就好比地球上存在能织出15平方米巨网的马岛金丝蜘蛛,它是蜘蛛界的织网霸主,就算出现了能编织出2、3平方米的蜘蛛,尚在能够理解的范畴。但地球上绝对不可能存在能够编织一张几十平方公里能够覆盖一座城市的蛛网的蜘蛛。

不止是因为这样的蜘蛛必须超乎想象的巨大,而是以地球的生态环境而言,容纳不下这样恐怖的生物。它是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克鲁斯巨物。

第一神将就是编织了这样一张不能够存在的声波网的克鲁苏巨物。

而这本不该存在之物,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敬畏顿时升级成了恐惧。

成默不寒而栗。

这个瞬间,他仿佛真看到了无法理解的克鲁苏巨物,他头皮发麻,四肢僵硬,就连思维也随之停滞,大脑里海量的数据都在这一秒停止了更新,像是死机了一样。

成默曾以为世界上已没有任何能让自己感到恐惧的事物,好歹他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人,圣人、魔鬼、天堂、地狱他都面对过。此刻才发现自己还是年轻了,世界上永远有超出想象之物。

离开了李济庭的庇护,他独自面对第一神将时,才意识到对方和他根本不在一个维度。就像将喜马拉雅山当做景观来欣赏和将喜马拉雅山当做目标准备征服,这两座喜马拉雅山绝不是同一座山一样。

他从未曾如此缺乏信心,一如许多年前站在医生面前的孱弱小孩。

恐惧附着在心脏之上,如影随形。

火光幻化成了刺眼的阳光,他回忆起七岁的那个下午,他吵着要上学,并质问父亲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去上学,为什么只有他不可以去。父亲也没有多解释,直接带他去了医院,让医生直接告诉了他原因。他这时才了解自己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尽管他那时还不能完全理解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依然在医生的面前嚎啕大哭。

父亲抱着泪眼朦胧的他走出了医院,带着他来到了鼎王台的书市。金色的秋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洒在一段高低不平错落有致的书架上,锯齿状的倒影像是台阶,漂浮着灰尘的光像是圣光,一束又一束,像是指引着他们走向宇宙中心的路径。

父亲牵着他穿过了人文、地理、哲学、自然……最后来到了医学书籍专区,父亲一行一行的看,最后挑了两本抽出来递给他,“越是令你恐惧的事物,你就越要靠近它!了解它!只有如此,你心中的恐惧才会消失!你才能掌握应对它的方法!”等他懵懂的接过书,父亲又说,“人类所有的恐惧都源自不了解。而所有的危险都源自自以为够了解。”

“爸爸……”

成默猛的停止了前进,他的视野一片模糊,全是飘忽不定的字迹,他的大脑在颤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下意识的点亮了光盾,屹立在浩渺的光之沙尘暴中。激光、子弹和导弹在他的面前交汇,在能量护盾上,好似数不清的人围绕着他挥舞仙女棒。

氤氲的光雾中,他看到了那两本书的名字——一本是《实用小儿心脏病学》,另外一本是——《预防心脏病学》。

“我已经习惯了在恐惧中生存!恐惧不是我的敌人!恐惧使我强大!”

“咚!咚!咚!”强有力的心跳在他的耳际回响,像是鼓槌在用力敲击耳膜。他眼前的一切在着擂鼓般的声响中逐渐清晰,密密匝匝的光点将他环绕,近似他孤身一人漂浮在迢迢星河的中央,而大卫·洛克菲勒就是那看不见摸不着又无处不在的暗物质。

“无论多接近神,人终究是人。”李济庭的话言犹在耳,振聋发聩。他告诉自己既然如此,大卫·洛克菲勒也一定是人,无论这个技能多么纯粹、精妙、庞大,不可思议,它一定还是被局限在天选者系统和物理定律之中,不能为它的表象所迷惑,只有更深刻的探索才能为第一神将祛魅。

长久以来的坚韧不拔让成默未曾被惊惧抓住太久,他迅速的再次调整心情,忘记了刚刚为自己所设定的挑战者身份,将自己归为求生者,面对全然未知的克鲁苏巨物以生存作为第一目标的求生者。

但是在战术上重视敌人,在战略上却要藐视敌人。求胜之心同样是不可缺乏之物,为此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直呼第一神将的名讳,“舞台?聚光灯?你又想看到什么?大卫·洛克菲勒。”

“想要看到的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不如说为什么会感到遗憾吧。”大卫·洛克菲勒没有对成默的不礼貌做出任何反应,也没有一丝第一神将的傲慢,他像是在和一个不那么熟悉的人聊天一样,保持礼貌,也保持着距离。

大卫·洛克菲勒的态度出乎成默的意料,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认真回答他。这是好事,对他而言没有比对话更能了解第一神将的方式。但对话是双向,同样也提供了大卫·洛克菲勒研究他的途径。他认为大卫·洛克菲勒并不是那种喜欢说废话的人,那么敌人如此做的原因,可能是完全没有把他当成足以匹敌的对手;也可能是大卫·洛克菲勒的性格使然,即便是面对他也谨小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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