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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

 

妖皇活得稀里糊涂,但从未动摇。

薛清极将那张稿纸拿起来看了看,折叠成小块儿塞进兜里。

外边儿忽然传来几声叫喊,有人踢踢踏踏地跑进村委会隔壁屋,人还没进门就已经对屋里喊道:“哎呦快去看看吧村长,周栓家里出事儿啦!”

严律皱起眉头,两步走过去拉开门,见门外站了个气喘吁吁的村民,问道:“那孩子怎么了?”

村民见他长得挺凶,先是愣了下,但见村长也来追问便如实答道:“他、他醒了!但把人给咬了,他好像疯了!”

据村民说, 昨天黄德柱扮作的“大师”从周家走后,周栓的状况就已经转好,到了傍晚时就已退了烧, 村民还在街上遇到了赶去买菜的周太太,得知是给已经醒了的儿子买他爱吃的东西补身体,可见那会儿周栓就已经正常了。

严律的拔孽效果十分不错,配合孙化玉配的药, 加上小孩儿自己身强体壮, 恢复速度快也不奇怪,但昨天正常苏醒的人今天就疯了,一行人都十分意外。

村长却不大想和周家人有接触, 理由和王姨一样, 觉得这家人太难缠,也讲不清道理, 请大师上门搞封建迷信村长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儿干脆打发了村委会里的年轻人跟着村民过去看情况, 自个儿以等待赵红玫家属来接人为由,和王姨一样屁股往椅子上一砸, 不动了。

等严律一行跟在村民后边儿到了周家时, 这家已经把周围都给嚷嚷动了,正乱作一团。

周家的大门大敞四开,不用进就能看清情况。

估计是为了庆祝独子苏醒所以点了挂鞭炮, 周家大门口还堆满了红色的鞭炮屑, 丝毫不顾村里另一头还有个办着丧事的徐家。这会儿鞭炮屑已经被人群踩得稀巴烂,门内叫嚷一片, 除了大人的喊叫外,还有小孩儿的哭嚷。

严律前脚下车, 后脚就看到周家大门口蹲着一排小萝卜头,穿着校服正跟那儿抹眼泪,有个估计是老师的年轻女人一边把孩子们挡在身后,一边还拉着一个头上正哗哗向外淌血的小男生,又惊又气地和周太太理论。

周太太则拉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周栓,跳着脚骂:“谁让你们来的?自找的!我家周栓昨天晚上好好的,你们一来就给吓成这样了,等着吧,这事儿没完!我要去学校告你,你还老师呢,滚蛋吧,饭碗别想要了!我儿子要不好,你们都别想好!”

几个仙门的小辈儿现在听见她声音就想起来那顿扫帚王八拳,顿时各自后退几步,不约而同挤到了严律和薛清极身边儿。隋辨小声问道:“哥,现在怎么办?”

严律早已习惯自己身边会突然冒出些这种小孩儿,薛清极却没这惯着的毛病,抬脚走了几步,闪到了一侧继续看平板上的教学视频——他现在快小学毕业了——剩下严律站在原地,跟院子里那个带队老师有着莫名的相似。

严律没先回答隋辨的问题,只站在门外又观察了片刻。

被周太太拉着的周栓已经换了衣服,脚上踩着新的名牌儿童凉鞋,显然是能下地走路了,被周太太拉着也还在原地兜圈儿。脸色也已红润不少,只是眼神有些发蒙,嘴唇牙齿还沾着血。

再看看被女老师搂着还哇哇哭的小孩儿的脑壳,那上头整齐一排牙印,严律立马就明白为什么村民说周栓疯了,这小子八成是抱着人家的头来了一口。

这场面确实恐怖,任谁都觉得周栓是发烧烧出了失心疯。

村委会的人上前劝了几句,被周太太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又被周先生推搡出门,索性吐了口唾沫扭脸就走,回去给村长复命去了。

严律正要上前,门里就奔出个人来,脚底生风两眼瞎冒精光,下巴颏上一撮小胡须,正是黄德柱。

他这回道袍都没穿,奔命似地冲到严律跟前儿,眼底含泪小声叫道:“祖宗,天地良心,这回可不关我事儿呀!”

因为在求鲤江畔查出事情与妖有关,严律现在看到老堂街的妖就头大,见黄德柱这贼眉鼠眼的模样,眉间折痕顿时加深,语气也难得带了正儿八经的怒意:“又怎么了?”

短短四个字,周围几个小辈儿都听得心里发怵,胡旭杰都有点儿含糊了,缩着脖子站到一旁,更别说黄德柱,吓得面色发白,连连摇头拱手。

薛清极拉下了耳机,踱步过来先瞧了瞧黄德柱,又看了看门内,笑道:“料你也没这让人疯了的本事,怎么又到这里来了?妖皇这岁数,你要气他也要注意分寸。”

严律听到后半截就怒火转移地看向他,后者笑意融融,丝毫不觉自己哪里得罪妖,也没有觉得自己是在打击报复俩人较劲吹了一晚上冷风的模样。

“真不赖我,是他们家给我打电话,说孩子昨儿退烧醒了,能走能吃,就是老说有人喊他出去玩儿什么的,感觉还是有脏东西,让我来给瞧瞧,”黄德柱可怜巴巴道,“我跟小龙说了,他考虑过后说让我来先看看,确认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后续问题,要是有也方便跟您这边儿联系,我这才来的,哪想到一过来就遇到这场面,我拿我们坎精的族运发誓,这次我可真啥都没干呐!”

“里边到底是怎么了?”董鹿问道,“怎么多出来这么多小孩儿,看校服都是一样的,是周栓的同学?”

黄德柱:“对,都是镇上那个学校的,要我说也都是好心,组织了个什么小活动探望生病的同学,估计也是学校想以此写个报道吧,先去了在医院那几个孩子然后才来看病的最重的周栓,那个女老师是带队过来的,哎,这回也算是摊上事儿啦。”

“既然是来探病的,怎么搞成这样?”严律问,“周家的小孩儿确实不对劲儿,我看他像是被迷了心窍。”

黄德柱拍着大腿:“我也纳闷呢!好像一开始还好好的,周家孩子康复了还能跟这帮小同学唠个嗑玩玩儿啥的,不知道怎么着中间就吵起来,周栓就动手了,大人哪儿想到有这出,都没防备,这孩子又长的膀大腰圆的,好家伙,简直是个拳皇,把人小朋友揍得那叫一惨啊,挨了巴掌的都算轻的,还有的被咬了胳膊,我来的时候他正抱一小孩儿脑袋啃呢,怎么都撕不开,我赶紧咬了手指用坎精的血画了符才给勉强压下去,您瞧嘛!”

说着把手指往严律脸前怼,生怕他看不见自己指头上的豁口。

严律把他的爪子打掉:“你既然在这儿有一会儿了,问出点什么没?”

“您看看周家这几位,像是能好好说话的样子吗?”黄德柱愁眉苦脸,“我倒是有心问呢,人家已经跟带队老师吵起来了,周家说是老师没看好其他孩子才招惹到了周栓,老师也委屈,带队过来就是探病的,怎么可能会惹事儿嘛,还把其他孩子打成这样,都没法回学校跟其他孩子家长交代。”

门内女老师还在边打电话边和周太太干仗,几个穿着校服的小孩儿哭哭啼啼地被转移到了门外,伤口都还没赶上处理,孙化玉跟另一个医修看不过去,从车上拿了医疗箱给几个孩子消毒包扎。

屋内的这情况实在是让人插不进手,严律索性也跟着孙化玉走过去看那几个孩子。

来探病的小孩儿有男有女,一共来了六个,都是一个班上的,也就意味着他们不仅和周栓同班,和徐盼娣也同班。

薛清极的目光在几个孩子身上掠过,最终停在一个小男生面前,俯身问道:“很疼?”

小男生怯怯地点头。

“你是第一个和他产生冲突的,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打你吗?”薛清极又问。

董鹿几人正疑惑,那小男生抽噎道:“我就是看到他桌上那个转笔刀眼熟,拿起来玩了玩,他就扑上来咬我,我也不知道他不让碰那个,我又没玩儿坏。”

“对呀,还他还不行吗,非要打人!”旁边另一个孩子也哭道,“他老这样,手狂手贱!没想到现在还咬人。平时我们都躲着他来着,我爸妈都不让我和他这样的玩儿……”

肖点星奇怪:“谁第一个挨打的都看得出来?”

“这小孩儿被伤的最严重,头、手、胳膊与脸均有咬痕,血却已不流了,应是最先被伤的。”薛清极直起身,用诧异的目光看看肖点星,“各位适当动动脑子如何?妖我是从不指望的,仙门现在难道不就剩下脑子可用了么?”

胡旭杰思考了几秒,怒气冲冲地跟他告状:“哥,他一气儿把咱们两边儿全骂了!”

“我知道,”严律抽着烟道,感叹道,“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说出来,你是真配合他啊,真能让我下不来台。”

胡旭杰愤愤不平地叉着腰,像个双把儿水壶一样站在严律身边儿怒视薛清极,后者却仿佛感受不到这有如实质的目光,只继续对那小孩儿道:“你说眼熟?是哪里眼熟?”

小孩儿张开嘴又闭上,几个孩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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