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乔治·詹宁斯爵士
听。
生者可以等着看着,因为他们欺骗自己说他们还有时间。死者可以等着观望。我有一次问主日学校的老师,假如天堂是永恒生命的居留之地
,而地狱与天堂相反,那地狱是个什么地方呢?是你这种肮脏的红皮肤小崽子去的地方,她说。她还活着。我在日暮养老院看见她,她太老了,智力衰退,已经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嗓门小得谁也听不清,总在说她害怕夜晚,因为天一黑老鼠就会来啃她还完好的脚趾。我见到的不止这些。看得足够使劲,或者视线稍微往左转一点,你就会见到和我离开时毫无区别的一个国度。它永远不会改变,无论我什么时候去看,人们都是我离开时的那个样子,衰老不会造成区别。
这个人是一个国家的父亲,对我来说比亲生父亲还像父亲,他听说我死了,哭得像是突然丧偶的普通人。离开前你永远不会知道人们的梦何时与你相连,但离开后你就什么都没法做了,只能看着他们以不同的方式缓慢死去,一条肢体接着一条肢体,一个生理系统接着一个生理系统。心脏病,糖尿病,有着迟缓读音的慢慢杀人的疾病。这具躯体因为不耐烦而投奔了死神,一次一个器官。他会活着看见人们册封他为国民英雄,他死时会是唯一一个认为自己失败了的人。你将希望和梦想赋予人格,投射在一个人身上,结果就会这样。他最终成为的只是一种叙事技巧。
这是七次杀戮的故事,故事中的孩子们在一个依然运转的世界眼中仿佛草芥,但每一个人经过我时都带着杀死我的凶手的甜香与恶臭。
第一个孩子,他嘶喊得扁桃体都快飞出来了,但叫声只传到了牙关,因为他们塞住了他的嘴,那滋味仿佛呕吐物和石块。他的双手被绑在背后,但感觉松垮垮的,因为皮肤都已经被蹭掉,血液润滑了绳索。他用两条腿踢腾,因为右腿和左腿捆在一起,踢起的灰尘有五六英尺高,他站不起来,因为烂泥和泥土和尘土像雨点似的落向泥土和石块。一块石头砸在他鼻子上,另一块打中眼睛,它们铺天盖地落下,他在尖叫,但喊声只传到嘴边就像返流似的呛了回去。泥土犹如洪水,越涨越高,他看不见他的脚趾。然后他会醒来,但他仍是死者,他不肯告诉我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