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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伏击(1976年12月3日)_阿历克斯·皮尔

 

——兜过几圈。哎,礼帽怎么样了?这条路往前走是不是就是互助?见过几位老兄在洗手间吸草吸得他妈的昏过去。哥们儿,就咱们之间说一说啊。我向来比较喜欢海王星。转盘有点太老气了,朋友。而且尽他妈放迪斯科。

他在后视镜里盯着我看了许久,我们没有撞车也真是奇迹了。

——你挺熟悉金斯敦嘛。他说。

这话让我纳闷。我从来就不喜欢海王星,对礼帽只是道听途说,我甚至有可能信誓旦旦说它叫盖帽。没有米克或凯斯需要跟踪,转盘俱乐部只是一个红灯装得太多的普通俱乐部。挤满了觉得宵禁管不到他们头上的宾客。我要了杯啤酒,有人拍拍我的肩膀。

——我会一直跟你说话,你就绞尽脑汁回忆我叫什么吧。她说。

——你的嘴巴从来都这么利索?

——不,只是给你一个方便。这儿满坑满谷都是黑种女人。

——给你自己涨点分。

——我给自己的分够多的了。你嘛,就是另一码事了。请我喝杯喜力如何?

结果我醒来的时候太阳还没升起,她躺在我身旁,没有打鼾,但呼吸沉重。不知道牙买加人是不是都这么呼吸,出于压力或必要性。不记得她什么时候用被单紧紧裹住了身体,就好像我做了什么她不希望我再做一次的事情。我想叫醒她,说宝贝儿我知道怎么和牙买加女人打交道,不,妈的,和任何外国女人打交道。必须让她们说了算,因为这是个很酷的城市,真的。《克瑞姆》杂志

的彼得两年前进了监狱,因为有个百慕大骨肉皮指控他强奸,而根据他的说法,他只是提议试试乳交罢了。我记得她。一个牙买加姑娘说每次想体验贫民窟生活了就去布鲁克林。我记得这话让我放声大笑。深黑色的皮肤,直直的长发,嗓子从没有纤弱的时候。那晚我们当然睡了,我们都去了“超级灵魂”演唱会,“诱惑”乐队唱得敷衍了事,我们听得直打哈欠,毫无乐趣可言。实话实说,在转盘俱乐部遇见她我很高兴。一年没见了。想到名字了吗?她说,我们走向我不知道居然还在等我的出租车。司机点点头,我不知道算不算是夸奖我。

——我说,还没想起来我叫什么?

——没,但我认识一个叫爱莎的姑娘,你很像她。

——司机,他住哪家酒店?

——天际线,小姐。

——好。至少有干净床单。

她在床上熟睡,我赤身裸体,望着镜子里我的腹部。已经软成这样了吗?米克·贾格尔从来没有小肚子。我打开收音机,正好听见总理宣布两周后举行大选。该死,这儿真他妈硬核。不知道歌手会怎么想,政府是不是利用了他即将举办的演唱会,对外传播正面信息。否则还会是什么呢?第三世界领导人都挺热爱直来直去的,我听说。总之一切都未免太凑巧了点。

我要和马克·兰辛吃午饭或者喝咖啡。昨晚停电后在飞马饭店的大堂撞见了他。我下楼买烟,但礼物店已经关门了,于是我走到飞马饭店,你猜我在大堂里见到了谁?他站在那儿就好像等着被人看见似的。安东尼奥尼的片子怎么样了?我说,他哧哧笑了两声,不知道应该回答还是当我在开玩笑。忙着弄我自己的东西呢,不过有人请我拍片子,他说。我问马克·兰辛怎么看总理突然宣布要大选,但有关政治的严肃问题一下子打蒙了他,他乱七八糟答了几句,问我为什么要知道,因为我只给音乐杂志供稿,他曾说他每周都读我们那份杂志。

我大概在什么时候提到了我有多么想和歌手来个三十分钟访谈,要么是他听什么人说过,总之最后他觉得我有求于他。我记得他说——原话——可怜的朋友,也许我能帮你做些什么。我没有对这个混球说回家操你自己吧,因为说来有趣,有那么半秒钟我忽然很怜悯他。这个窝囊废等了好些年,就希望能在什么事情上压别人一头。所以今天我要和他吃午饭,听他说他有多么牛掰,因为他能用他昂贵的摄像机跟拍歌手,对,他会用“牛掰”这个词。他说他的摄像机很昂贵,但没说是什么牌子,以为我反正也不知道。他妈的白痴估计会带着满脸傻笑上床,对自己说,看看我,狗娘养的,我终于比你酷了。我需要尽快喝点咖啡,否则我就会彻底失控,吓得爱莎屁滚尿流。她还没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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