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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伏击(1976年12月3日)_砰砰

 

你对他们说团结起来,摧毁巴比伦。现在我向你蹦跳,向他们唱我的歌曲。你是雄狮,现在你是牛仔,你要把那些疯狂蛋头赶出小镇。我望向地面,但贝斯要压垮我,让人们践踏我。吉他穿过人群,像长矛似的刺向我的心脏。我本来以为我们刺杀你只是一天前,但然后我停下来想了想,应该是两天,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在垃圾场、公爵街或公园睡觉,不知道夜晚什么时候变成早晨然后又变成夜晚,但确实是两天。我的一整天去了哪儿?想不起来了。但此刻我不能去想,因为你刚攻击了我,无论我往哪儿看,都有人挡住我逃跑的去路,也许他们应该挡住我,因为乔西·威尔斯肯定也在这儿,还有罗爸爸,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么计划的。

我抬起头,人们还在树上,其中之一肯定用枪瞄准我的脑袋。现在你们得到了你们想要的,还想要更多吗?你说,你在对我说,你说的就是我,只有我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很坏吗,逼眼儿?你以为你能来带走这个血逼养的?你以为你能杀死塔夫·贡?你以为你能灭掉皇帝陛下?耶神活着,逼眼儿,耶神要来挖你血逼的心。耶神要抬手指你,呼唤闪电劈下,把你烧成一团灰,让疥疮老狗抬起左后腿,一泡尿把灰冲进下水沟。

现在你们得到了你们想要的,还想要更多吗?不。我不想要更多了,因为我看见他们了,长蝙蝠翅膀的婴儿,有两只眼但没有嘴巴的婴儿,浑身熊熊燃烧的蓝色烈焰,穿过人群慢慢走向我,我想喊你们没有看见他们吗?没有看见魔鬼吗?但人们在看你,只看你。有东西爬过我的

脚,鳞片擦过我的脚踝。然后又来一次,我尖叫,但吉他同时尖啸,淹没了我的声音。假如我不跑,而是慢慢走,也许就能离开。于是我抬起脚想穿过人群,但所有人都在蹦跳挥手摩擦歌唱,左边是上城区,我在左边看见了沃尔莫男子学校,没有人会看见我,于是我向左走,人们还在歌唱扭动歌唱蹦跳,那么多人我看不见,但我继续走啊走啊走,每次我想到什么,想我终于走到了公园边缘,就会有另一个声音说你哪儿也去不了逼眼儿,然后你唱《耶神说》,让它成为天命。

我要往东走。

不行。

耶神说。

他血逼的鬼魂抓不住我。

不,他们会抓住你的。

耶神说。

乔西·威尔斯会发现我,他会杀死我,但他会给我个痛快,因为我知情。或者也许罗爸爸会找到我,他会杀死我,慢慢折磨,给所有坏人看。

对。

耶神说。

谁也没法杀死塔夫·贡。

耶神说。

我抬起脚。我走路,我的脚动得越来越快,而你唱得越来越响越来越响越来越响,我停下扭头看,你比之前离我更近了。放长线,钓大鱼。然后你看着我,我动弹不得。长着蝙蝠翅膀裹着蓝色火焰的婴儿追近了,我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我甩不掉他们,因为你看着我。你还是停下吧。听见了吗?你还是停下吧。杀死你不是我的打算,我根本不在乎你是死是活。别碰我,别碰我,该死的满头虱子的脏辫拉斯塔。你看着我,我知道,耶神说。舞台上有那么多人,你都没法动了,卡其制服的警察局长,拿照相机的白人,总理站在大众车顶上,黑人那么多那么黑,像是黑影穿上了衣服,在黑暗中跳舞狂欢。你唱歌,你的鬼魂妻子唱歌,所有人唱歌,人群唱歌,你真正的声音在一切之下滑动。

我看着你,看见你的嘴在动,唱一句但说另一句。看这儿啊巴比伦小子,你以为你能对抗皇帝陛下海尔·塞拉西的活身?他的基座在圣山上。耶神喜爱锡安所有的城门,胜过雅各所有的帐篷。天主的圣城!人们谈论到你,曾经说了许多光荣的事。我要将拉哈伯和巴比伦,列于认识我者的人群中:连非利士、推罗和古实人,这些人都是在你那里出生,至高者要亲自使他坚定,耶神!拉斯塔法里。给他抬头看这儿,小子。

我抬头看,但你没有看我。你不需要看我,正如上帝不看凡人。因为只需要一眼,凡人的眼睛就会烧穿颅骨,什么都不剩,连一块斑一个点都没有,比无还少。说话的不是我,而是你。我不再是我,我听着不像我,只有你,而不是其他人,只有黑影,没有声音淌出音箱,只有最低沉的旋律。你把麦克风举到空中,仿佛那是火炬,你又遮住眼睛,但你能看见一切。他们以为你在跳舞,但你在比划,是你的话不是我的。我的热汗变成冷汗,怎么都止不住,顺着后背流淌,像冰冷的手指滑过我的两瓣屁股之间。

然后你挥动你的手,你撩起你的脏辫,用你的视线锁定我。穿过我,进入我,从我背后径直刺进我心脏,抓住它。你说请看拉斯塔法里做的工。看他把雄狮变成猎手,猎手变成猎物。你知道我丢掉了枪,险些干掉你的枪。你知道就算我有枪也没法射击。你知道我什么都不是,我是死人。你知道我的心跳是缠绕我脚踝的毒蛇,你知道你能命令人群推倒我吞没我。你在树林里,在灌木丛里,你和皇帝陛下一同向着观众走进空地。你向前走,卷起袖子。巴比伦企图通过手摧毁你,但失败了。你解开衬衫的第一粒纽扣,然后第二粒、第三粒,然后像超人似的鼓起胸膛。你指着胳膊上的伤口和胸膛的伤口。你跳胜利战舞,你重演猎杀,所有人都在看,但只有我明白。我流冷汗。你指着伤口,就像耶稣指着侧肋,让众人看矛伤。舞台上的人更多了,美丽的女人接过麦克风,但风先吹了起来,雄鸡啼鸣,你从枪套里飞快地拔出两把枪,就像西斯科小子。就像马蒂·罗宾斯。就像、就像、就像无名枪手。你仰起头,放声长笑,响亮得根本不需要麦克风。你对我笑,猛地停下,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睛是两团火。我紧闭双眼,直到感觉你不再看我,等我睁开眼睛,你不见了。我知道我死了,看见你离开我只能逃跑。

但蝙蝠翅膀的婴儿飞起来追赶我。人们推人们搡,有什么东西或什么人撞在我面门上。然后又是一下,正中腹部,我以为我会呕吐,但我尿了裤子。我没有哭叫,我不会哭叫。此刻我无法阻挡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情,撒尿也包括在内。尿流到我脚上,人们挥拳抡巴掌扭打,擦肩而过,逃跑,逃跑,擦肩而过。我在人们意识到你下去了不会再上来之前逃进黑暗,街道黑洞洞空荡荡,我不认识马路对面的任何一幢楼。我甚至没有发现乔西·威尔斯的手下托尼·帕瓦罗蒂,直到他挡住我面前,直到他的指节飞向我的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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