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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婚嫁(二)

 

桌上茶杯冒着热气,秦如玉日渐纤细的手扶着额头,双肩沉重。

“昭霂,你也知道娘一直很想再给你生个弟弟”

冯月莲0着还未隆起的肚皮,知悉现今秦家所有重担都压在她身上,家里再多张嘴的话日子会更苦,但没办法啊,自己很早很早就想再要个男娃娃,谁知这孩子来得也不是时候,偏生在这个时间节点降临在秦家。

秦如玉身心俱疲,不禁苦笑,“爹娘我罢了,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她撑着桌子起身,单薄的身子摇摇yu倒,翠翠赶紧上前搀扶,“大小姐”

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她重重叹息一声。

“大小姐”

翠翠有许多话想说,临了到了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没事,倒是你,这些日子一直没办法给你工钱,你”

她眼下青黑明显,消瘦的身子薄得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谁人看了不会说上一句可怜?可偏偏她亲爹亲娘从未觉得,总在榨取她的jg气神儿。

“没关系的大小姐,无论秦家变成啥样,我都不会走的,这辈子就赖定您了。‘

翠翠这番话引得她一笑,“都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现如今我倒觉得并非如此”

时下,她的前路被浓雾笼罩着,无论怎么走都寻不到出口,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摆脱困境?重新踏上她一直向往的那条路?

“大小姐,您要不再歇会儿吧,您瞧着”

翠翠听不懂这些,能做的也只有尽力劝慰她再歇歇,别b自己太狠。

“睡不着,我如今一闭眼,梦里都是被人追着讨债,我真的好累。”

内心苦楚与烦恼都写在了脸上,不仅秦家上上下下六七张嘴都在等着自己喂,亲娘肚子里还又揣了个,亲爹欠下的一大笔赌债也在等着她填,这一切的一切,难道真的要将她往si路上b吗?

“大小姐”

翠翠心里也难受的紧,嘴张了又张。

“罢了我再歇会儿。”

秦如玉钻进被褥里,虽很快又陷入沉睡,但如她料想的一样,梦里追着她讨债的人又出现了,他们的面孔皆变成严礼那张道貌岸然的面孔,伸出双手撕扯着她的衣服,嘴里还在不停念叨让她献出身t。

“别我不会啊!”

她从梦魇中惊醒,注意到窗外天se已晚,哑着嗓子叫来翠翠。

“大小姐,您总算醒了。”

翠翠推门而入,手里瓷碗盛满了棕黑se的yet。

“这是什么?”

她问。

“这是大夫人去了医馆给您买的安神药,熬了好一会儿了,可您一直在昏睡,我们也不好贸然将您唤醒,所以这药您还要喝吗?”

“放那儿吧,家里可还有吃的?”

今儿还要去千乐门,她不想耽搁时间。

“有。”

翠翠点点头。

“帮我弄些过来吧。”

秦如玉收拾收拾睡得凌乱的发,随意一瞥梳妆台上镜子里的自己,活像个被x1gjg气的nv鬼,面无血se,唇白如纸,哪里还有刚回江陵时的娇俏模样?

“有这张脸又如何?”

她笑得牵强,简单洗漱后也没怎么吃翠翠弄来的饭菜,随便应付两口就离了家。

江陵的雪虽停,但路上积雪仍在,期间还不巧偏逢两场雨,原先松软的雪冻得y邦邦,路上随处可见还没站稳就又摔倒的人。

秦如玉也没能躲过,生生摔了三四回,等到了千乐门,撩起衣衫一瞧,后腰摔得青一块紫一块,格外触目惊心。

“嘶”

摁了下,她疼得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蝴蝶,该上台了。”

管事的声音从门外钻进化妆间,她连忙放下衣摆,应了声。

自昨晚知晓蝴蝶就是秦如玉,严礼今晚又来了,这回倒是没像昨晚那样大张旗鼓地包场,而是挑了个角落位置对她虎视眈眈。

秦如玉权当他是空气,不给他一个眼神,几首曲子终了,她怕严礼又要纠缠,g脆从小门溜出千乐门,又是一路小跑着回家。

入了夜,她喝了翠翠刚熬好没多久的安神药沉沉睡去,未曾听见一墙之隔的爹娘房里传来的说话声。

“我去打听了最近江陵有哪些富庶人家在给男方谋亲事,聘礼极为丰厚,你猜,我打听到了谁。”

“别卖关子了,快同我说说。”

“首富梁家,他们正为那梁大公子找媳妇呢。”

“真的假的!?”

冯月莲又惊又喜,一时忘了控制声量。

“嘘小点儿声,别给昭霂吵醒了。”

秦正良压低嗓子又道,“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梁家有说对未来媳妇的要求吗?”

“这倒没。”

“那不成,梁家可是首富,若是娶媳妇没有任何要求,那整个江陵的适婚nv子不得把他家门槛踏破?”

冯月莲的声音着急起来,生怕谁会把梁家大少夫人这个位置抢了去似的。

“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虽然他们家大t上没怎么提要求,但是他们还是提了个很怪的要求,说是要求nv方出生于y年y月y时出生,否则不能进梁家。”

“y年y月y时出生诶呀!”

冯月莲诶呀一声,吓得秦正良肥硕的身子一抖,“你又发什么癫?”

“啧,你忘了?昭霂她就是y年y月y时出生的呀?”

“诶呦!你不说我还真记不起来,这这真是太好了,若是让昭霂嫁过去,梁家给的聘礼不就能还上我欠下的赌债了?而且还能让咱们一家子的日子慢慢好起来!”

秦正良一拍脑门儿,啪叽一声,很是清脆。

“慢慢好起来?你当真能戒得了赌瘾?”

“为了你肚子里这孩子,我怎么说也得戒了,月娘,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了能延续秦家血脉,这都是我该做的。”

————

天一亮,冯月莲将秦如玉唤进屋里,yu言又止的模样,作为她的亲nv儿,怎会不知她要说些什么,“娘,您就直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冯月莲难为情地绞紧帕子,半晌功夫过去了,终归还是迈过了心里那道坎儿,“你爹听说首富梁家正打算给大少爷谋桩亲事,聘礼丰厚,所以”

她面上臊得发烫,到头来,还是要‘卖’nv儿来维持这个家的表面安稳。

“知道了,你们决定吧。”

她很累,连争执的力气都没有。

“昭霂,不是爹娘想只是”

冯月莲站起身子,小腹又是一阵隐隐作痛,她担心腹中子,又连忙坐回去,小心抚0肚皮。

秦如玉见状,语气不咸不淡,“如若这桩亲事成了,以后秦家再发什么事都不要来找我,我言尽于此。”

“昭霂”

冯月莲的心一阵钝痛,到头来,母nv二人还是离了心。

————

其实她也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嫁为人妇,拿男方聘礼贴补岌岌可危的家,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会这么快。

梁家

她对梁家知之甚少,更何况那位久居家中的梁家大少,唯一知晓的消息还是前些日子二姨娘无意提起的一嘴。

梁家大少,似乎是个病秧子。

得知秦如玉对婚事没什么反对意向,秦正良动作倒也快,立即马不停蹄地去了梁家。

刚踏入梁家的门槛,他方知真正的富人之家是何模样,入门便是折廊相衔,院中山石流水点缀,青竹绿松西墙角落一棵百年古槐虽已枯败,但从那粗壮树g也不难看出年岁已久。

“秦先生,请这边来。”

梁家管事引领秦正良来至大厅,一路上,他总在惊诧于梁家显山不露水的富贵,别瞧院儿里没什么起眼的好东西,但细看的话,院子里那些山石可是价值千金,那就更别提荷池里那些游曳的锦鲤,每一只都价值百两。

进了厅内,管事让他站在悬垂的青se纱帐前,自个儿撩起纱帐一角走了进去。

秦正良微微侧身,瞧见纱帐后摆着张美人榻,榻上正躺着个人,可惜眼前帷帐叫他看不清那人模样,不过从那隐隐约约的轮廓来看,定是貌美。

“想必秦先生也晓得梁家提出的要求。”

纱帐后,nv人声音钻进他耳朵里。

“知道知道。”

他连连点头,“说来也巧,小nv正好是y年y月y时出生。”

“当真?”

nv人看得清秦正良模样,见他肥头大耳,模样甚是难看,微不可闻地长叹一声,00怀中安睡的雪白猫咪。

长得这样丑,想必nv儿也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她想。

“自然是真的,我可对天发誓,如有半句虚言,定遭天打雷劈。”

秦正良生怕到嘴的肥鸭子飞了,竖起三根手指郑重发誓。

nv人没有应他,一直在抚弄怀中的猫咪。

算了,丑就丑吧,眼下燕生的将来最为重要。

“那就这么定下吧,待城中雪化了,我儿燕生便会登门迎亲。”

蒋玉梅懒得再看秦正良那张让人倒胃口的脸,换了个姿势闭眼小憩。

为了燕生,她已许久不曾好好合眼了,眼下即将了却一桩心事,她也好静下心来补回这些日子的睡眠。

“秦先生,请。”

管事朝秦正良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这才依依不舍地把眼睛从厅里那些古董字画上挪开,跟随管事离开了梁家。

“如何?”

秦正良走后,梁万林从蒋玉梅怀中接过猫咪,同她一样抚0着怀里猫咪。

她理理鬓边掉下来的碎发,轻轻依靠着丈夫的肩,“我瞧他应该没撒谎,但是”

“但是什么?”

梁万林蹙眉。

“这人面貌丑陋,想必nv儿长得也不会好看到哪儿去,你说,若是燕生他不喜欢怎么办?万一这事没成,燕生他”

她掉下几滴眼泪,声音染上悲戚。

“没事的,燕生不是肤浅之人,再说了,对她只是利用而已,待时机成熟”

穿堂风掠过游廊,吹得院儿里那些青竹绿叶碰撞出簌簌声响,生生掩盖过男人未曾说完的话。

“也是,这一切都是为了燕生”

nv人依偎在他身旁,嘴唇轻扬。

————

“我知道了。”

从秦正良知晓梁家多么多么富庶,秦如玉无动于衷,淡淡应了声。

梁家有多富庶g她何事?

“昭霂,爹对不起你,可不这么做的话,你娘,你若春妹妹,还有你未来的弟弟又该如何活下去?”

秦正良想要握住她的手,她向后一躲,从前明亮的眼眸独剩晦暗,si水一样泛不起半点波澜,“爹,我同娘说过了,如若我真嫁去了梁家,拿他们给的聘礼还上了您欠下的赌债后,日后秦家再发生什么都不要来找我,从此就算还了您与娘亲的养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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