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师叔!”韩良和没有迟疑地弃剑,纵身上前接住了那一串血葫芦。
方一触手一颗心便狠狠沉了下去,除了黏腻的血,就是那轻飘飘的分量。
韩良和是认出了同样重伤的原露和谢七溪的,但此时的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在撕开的空间闭合的那一瞬间,她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彻底断了。
钟师叔是亲卫队长,这次又是跟着师傅一块出去的。
可是他已经回来了,师傅却没有回来……
泪水在瞬间模糊了韩良和的眼眶,艰涩地问道:“我师傅呢?钟师叔……我师傅呢!”
回应她的只有钟元粗重的鼻息和咳出的大股鲜血与碎肉。
救人心切的沈宿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挤开了她:“等会再问吧,要死人了!”
明明沈宿是个气力微小的草木属精灵,但这轻轻一推却是让韩良和摔了个屁股墩。倒是把沈宿给整不会了,冲着孟随云连连摆手,示意不是自己干的。
孟随云无可奈何的蹲下身来,安抚地摸了摸沈宿光溜溜的脑门,哄着沈宿去干活了,这才对已经泪眼婆娑的韩良和伸出了手:“来。”
韩良和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去握住这只手,但全身上下却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只是自虐般低声问道:“师伯,我师傅会没事的对吗?会,会没事的对吗?”
孟随云双唇绷成了一条直线,唇色淡到几乎没有,浑身笼罩着一层愁绪,整个人就像是濒临破碎的瓷器。只消轻轻一敲,就会变为无数碎片。
祝余一双手直接把四方车的扶手给捏碎了,手背额角青筋根根爆出,脸上再无半分笑意。
还是没搏到九死一生卦象中那个生吗?早知道就不让老大去了,再等等说不定还有能两全的解决办法。
祝余心乱如麻,闭眼靠在了椅背上,不敢再看一眼。
自懂事后一举一动都堪称礼仪标准的孟随云第一次失态了。
她似乎是想挤出一个笑容来安抚陷入情绪中的韩良和,但因为脸上肌肉的叛逆与倔强,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
到最后竟以指为梳,深深插入头发之中,头在双臂中埋了许久,连沈宿与林星的感知都屏蔽了。
并排躺在地上的三个还没苏醒的重伤员,沉默的孟随云,大颗大颗往外涌出眼泪的韩良和,靠在四方车上闭目不言的祝余,急得上蹿下跳的沈宿与林星,构成了一副戏剧张力极强的画面。
顾书玉看到了一切,也感受到了这副画面对她的排斥,她觉得自己该走了。
孟随云的话将她拉了回来。
“你师父就是知道你会哭,所以才不肯告诉你啊。”
孟随云的话让韩良和条件反射式的咬住了下唇,试图把泪水憋回去,但是适得其反,不仅涌出的泪水更多了,下巴还迅速变得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