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
曲流沟,次日。
齐瀚文在闻道的带领下到了另一处山涧交界之处,他们顺着因互相撞击而澎湃汹涌的溪流岸边慢慢铎脚挪动,半刻钟才到了平稳处,这里已经因为温度过低有了一层薄冰,据说山上的一些溪水已经冻住,不然平时这里连路都走不了。两人摸索着终于找到了一处向下流动但坡度不高的小瀑布,一边拿石头慢慢堵住不平整的缺口一边拉开了渔网。这网一般都是捉大鱼所用,除了零星一两个呆的缠了上去,大部分都穿了过去,不过曲流沟的鱼一般都聪明,渔网只是辅助增加一些对水流的压力进而改变鱼群的航线。
山上的一些湖泊中的小鱼会在临近冬季向外游动,这时候正是小孩子们结群成对去抓鱼的时候,这些鱼大都比较小,又因为捕捉不易,大人很少消耗时间在这方面,但小孩子正是经历旺盛的时候。
小鱼因为石头和渔网的存在影响了水流慢慢向两侧靠去,两人一人站在一边,双手交叉徒手捉鱼,清晨闻道想过拿一个鱼叉,但一来鱼比较小,命中率并不高,二来血腥会污染溪流,也有可能引来山上的野兽,虽然他从未见过,但村里的大人一直再说,闻道也无所谓去质疑,他们总归有一定的缘由。
两人徒手抓住后直接往岸上一扔,抓半个时辰就上去捡起来扔桶里,等正午两人饿了往桶里一看已经总共有二十几条小鱼,几条刚扔上去的还在蹦跶。两人一合计拎着两个桶一起去了瀚文家中,洪先生做烤鱼干最好吃昨日闻道就是想着烤鱼干才提议捉鱼。
过了几日,气温持续下降,山头甚至开始飘起了细雪,但村子并没有受影响,相反,随着时间流逝,人们越发激动起来,直到杨戚又一次外出回来,带了比上次多很多的食物、衣服这些,曲流沟的热闹氛围到了顶点,每个人都在讨论明天常宵节的事情,也包括和闻道同岁的这些小孩子。
对于闻道来说,常宵节就是类似家乡的春节,纪念太阳历法轮转,在当地的传说中,创世神以双目化作日月,照亮世间不受阴邪侵扰。他们会采买置办祭祀,以求今年诸事顺遂,也是感谢过往自己的辛勤。对于小孩子还说,这一日是一年中吃穿最好的一段时间的开始,为除旧迎新,虽没有家乡的对联一类的事物,家家户户也会进行大扫除,挂上各式各样的装饰品,换上新衣服等等。在前一天晚上就要准备好后面的大部分配菜,还有早就准备好的灯酒、炸物这些席面不可缺少的美食。
闻道正和齐瀚文准备开酒坛子,他们不能喝大人们的酒但有给小孩子准备的果酿,大部分是山间的果子,是在几个月前就埋在这,闻道这几天一直在盼着这几瓶饮料,山里的孩子总要更皮一些,他想起上辈子因为身体不好,这个年纪连出去看看雪都是奢侈,更不用提自己现在野人一般的生活。
他们两个人一点一点搬开上面盖着的石头,掀开了几层膜布,才看见自己放进去的小瓶子。一人拿起一个瓶子慢慢扒开缠着的布匹和瓶塞靠近鼻子闻了闻,便感觉到还是那些果子的清香没有变味,这意味着他们成功了,这一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成功,去年就尝试过一次,不开盖子都能闻见果子的腐烂气味,之后问了不少人又看了几本杂集才确认是温度和密闭程度都不合适导致的。
齐瀚文拦住闻道直接往嘴里倒的手,告诉他还要过滤一遍,说“我们第一次成功,少不了杨叔的指导,这第一杯最好给杨叔。”闻道撇撇嘴回“他可看不上咱们这口甜水,到时候故意要说‘呦,这是从谁家接来的糖水,我现在可不渴’回我”。说完他拿起另外一瓶往家里哒哒跑了起来“走,先回家,把酒液过滤出来,老爹他现在还在分东西呢,顾不上咱们的。”
到了晚上,杨戚把晚饭的最后一道菜肴端出来后,杨闻道才推门走了进来“老爹!先生都夸我们酿的酒好了,你别不承认了。”他刚刚和瀚文一起给洪先生送去了一瓶自己酿的果酒,在喝过之后看着闻道眼巴巴的眼神还是耐着性子夸了一句滋味不错。杨戚见人回来了也一起坐下“赶紧洗手吃饭,明天村里还有集会,到时候你去问问别人,看看谁不是觉得这就是小甜水。不过你这小甜水还真不错,是拿山里面那些深红色小果子酿的吧?”闻道听到这话也不想回话,出门洗了洗手开始扒饭。吃饱饭后他和老爹打了声招呼又跑了出去,往洪先生那里跑。
跑到路中间看见瀚文的身影才减了速慢慢走过去,靠近后两人相视一笑,闻道拉着瀚文往另一个方向拐去。不一会儿他们走到了书墅,闻道拿着从老爹那要来的钥匙开了门,两人走进去把门反锁。摸着到了楼梯口慢慢走上去,一直到三楼,那里还是空的,闻道才放心点起了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一直摸到窗边就把火灭了,这里是最怕火的地方,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打开窗户借着月光从旁边拉下来一个扶梯,闻道拉着瀚文爬了上去到了书墅的楼顶。这里是他们最近晚上无聊时看星星的地方,两人一直跟随杨戚练习武术基本功,体力也还可以才能爬上来。
闻道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点心放在一旁一边看着夜空一边吃着,和身边的瀚文说起了之前见过的萤火虫的景色。瀚文突然开口道:“闻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闻道一听愣了一下,是啊,除了自己,这些小孩子都没有出去过,哪怕长大后大概也只有必要的时候出去换取一些生活用品。闻道斟酌了一下语言“我没有看见过太多,但从外面曲流沟的断壁残垣看,一定不会太好,至少,不会比曲流沟更好。这里很美好,也很自由,我们虽然在山间的笼子中但外面也只不过是一个更大更危险的笼子罢了。”
“闻道,书里面有很多故事,很多哲理,但却从来没有说为什么会发生这些。我知道曲流沟的过去,可我们这些人就应该被困在这里一辈子么?近处有其他郡县,远处有更多国度,我想看看这些,我想知道,我们是否生来就有罪,就该如此度日呢?”
“你,,,这些事情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过几天老爹要带我去外面看旁边祁镇的年会,虽然不能带你一起去,但到时候我能给你带个小玩具,给你买个萤火虫小屋怎么样?老爹说这是外面非常流行的一种玩具,很漂亮。”
“好,谢谢你,我没有难过别担心,只是想了想自己的以后。我们现在还小,还有很多时间去想。你别哭。”瀚文看着快哭出来的闻道,摸了摸他的头说到。
闻道一愣,撇开他的手“谁哭了!我是在担心你。”闻道担心的并不只是瀚文一个人,而是整个曲流沟,他拥有另外二十年记忆,也受过更多的教育,清楚眼下的安宁只是表象,战争、疾病、权利与欲望的辗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轻而易举把这些毁掉,如果不是父亲几年前过来,光是外出采买折损的人就很严重了。所幸一切都在好转,听父亲说外面的局势也慢慢平稳了下来,后面也许会越来越好。
几天之后,杨戚带着闻道轻装简从,顺着另一条河涧的洞口摸了出去,换了一个方向直走一天一夜,终于在清晨的光撒下时看见了修缮的官道,顺着官道再走至晌午,远远看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城池,远不如废弃的曲流沟广阔,但人来人往密密麻麻,十分热闹。加上各个的屋檐挂有灯笼彩花,更增添几分烟火气息。
走了不一会儿,看见矮小的城门下排着队伍,都是要进城的门口两个衣着光鲜的兵卫正一个一个查验过去,不时逮着几个老弱妇孺要几枚铜钱,看着衣着破烂的人就直接赶出去不让靠近。闻道心想幸好曲流沟衣食还算完好,不然还进不去这小县城。拍了一会队到门口时却不曾想那两人直接放了父子二人进去。
闻道问过杨戚,等离门口有一段距离后他答到“那二人不过乾国的逃兵残军,估计是看这块儿人流复杂浑水摸鱼罢了。有能之人甚至但凡是看着生活可以的人他们不会招惹,被坑的大都是本就贫弱之人,但这几文钱也无关紧要,不值得豁出去和官兵对质。那些被赶出去的因为脑子多少有问题倒是豁的出去,却也没那本事跑千百里之外去告发这俩人。小闻道,你看清楚些,这就是当今的世道,这还是比较繁华的祁镇,才会有人流,才有这人心较量,更多是早已没了人性的野兽互相撕咬相食罢了。”他看着逐渐沉入思考的闻道话题一转“不过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你看这次灯会的天灯,就在镇中央。是季国之前的传统,常宵节当月的望夜,被称为常宵灯会,前七日会举办灯会擂台选举,只有撑到最后的花灯才能叫做天灯,我们正好赶上十五这天到了。晚上的灯会虽比不过都城的壮丽但也绝对精彩。”
二人走了半晌,随着周边灯光和人群愈加密集,他们终于看见了第一家客栈。杨戚带着闻道挤进去,听见不少人正在争吵抢房。闻道见没有空房便拉着自家老爹想往后退,被杨戚一下抱了起来,左右蛄蛹着走进了柜台:“秦二小哥,之前订的那间房怎么样?没有被别人加价抢了吧?”柜台前瘦弱少年看见来人眼睛一亮:“我正愁杨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到,这拨开了好几批人了,再晚一刻半刻掌柜可就真容不了了,可算把您盼来了。这边正忙,您先请,人字六号老样子,您自去便可。”
杨戚和小二打过招呼便直接抱着闻道上楼了,进去房间才把闻道放下反锁房门。随后网床上一躺便拖了鞋叫嚷着太累了。闻道见他这样也不好多问,只是拿着茶壶倒了一盏茶递了过去。杨戚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后说到:“我先前来这次数不少,这祁镇是周围最繁荣的地界了,你还小,这次只是开开眼界,可要一步不离跟紧我。林子一大什么鸟都有,可别把自己丢了。”闻道斜撇一眼问到:“我看门外不乏商贾之流,这小二怎么能为你舍掉而且得罪那些客人?你们看起来也不是很熟啊?”
杨戚把杯子放到床旁边的沿上道:“先前路途见他们掌柜和下人被野兽包围,弄出了点动静引开了两头饿狼免去了他们下人受伤,为了答谢就请我来吃了顿酒。后面有长时间滞留在这儿的我就习惯到他们家了。话说回来,这不过是一间三等房,能用来和你老爹我一个武人交好也算值了。”
闻到不过是随口一问,见合情合理变没有多说,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欣赏灯火。杨戚见状也起身下了床走了过来,看着几条街外的灯塔问到:“这几天正是祁镇最热闹的时候,刚刚人山人海,被挤得不行了吧?”闻道想了想,远远没有上辈子的春运火车挤,但自己现在的身高,刚刚蛄蛹的感觉也的确很难受,便点了点头。杨戚又问到:“我有个不需要人挤人的方法要不要试试?”闻道刚刚意动,抬头看见对方的表情连忙摇头想要拒绝。谁知杨戚直接捂住问到的嘴,一个翻身抱起他从窗户跳了出去。
杨戚顺着窗边的边缘一撑身体,腿从墙上一踩借力向上攀了一些,又顺着房檐的花灯到了房顶上。之后把怀里的闻道换了个姿势一抱顺着房檐便离开了。街上的人声鼎沸,除了几个走神的孩子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插曲,孩子们向父母说起也只觉得是小孩儿眼花。
闻道感觉到自己被翻来翻去又突然跳窗而出差点大叫出声,被捂住嘴巴才没发出声响引起下方注意。等走到半路被放开嘴巴后马上趴在杨戚耳边问到“这就是你说的不需要人挤人的方法?下次,你好歹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宁愿和他们挤一块。”杨戚从一个房顶跳到另一个房顶回答道:“提前说你肯定不同意,你看这里不是角度更好么?放心,这里没什么监管的人。”
闻道刚想说没人监管怎么可能这么太平早乱了,后面突然想起来大门那边两个逃兵诈骗的事儿,有能力做乱的人没那必要,有必要的也被挡外面进不来。他想起这镇里虽繁华,却也是因为节日做出的空样子罢了,那客栈掌柜估计已经是这里面最有钱有权的一个人,也怪不得就那样放着那些客人不管,也属实是从他们身上榨不出多少剩余价值,不如还按预定的走,剩下不少事情。正想着,他们二人就到了镇中央。杨戚排了一下闻道把他放了下来,闻道收回思绪站定后看向中间的天灯。杨戚也看了过去“正好,这天灯刚被选出来放好,咱们也算有福。”
不远处是一小片湖泊,中央的小岛上只有一盏巨大的明灯亮着,呈凤凰的样子,周身散发不只一种颜色的光芒。双翅展开,昂首向天,似乎正准备起飞,栩栩如生。那尾羽也散发着五彩光芒蔓延到湖中,在湖面也映射着点点涟漪。闻道正看得入神,想起季国的图腾似乎正是五彩凤凰,象征祥瑞与德行。突然怀里被塞了一包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小袋雪花酥。他拿起一块吃了起来并看想一旁,杨戚看他眼神就知道在问什么便答到:“刚刚从柜台拿的,提前准备好了,就是等这次呢。”闻道听罢收回目光专心看去了湖中的灯光。
与此同时,祁镇边缘,同样是房顶,两个黑衣人看灯光骤亮,回身向外跑去。靠后的人回头看了一眼凤凰灯呢喃到:“凤凰?好好欣赏这最后的五彩光芒吧,已经死去的鸟,可没多少机会再现世间。”
叫喊、奔逃、鲜血四溅,从湖中心向四周扩散着。爆炸是在一瞬间发生的,整座岛屿几乎被夷为了碎石,湖畔四周的灯也响应着一一炸开,在月色下绽放出了烟花与火焰。
在中央那座凤凰灯爆炸的一瞬间杨戚就抱着闻道往外跑去,但随之而来的不间断爆炸却发生在四周,楼房倒塌,飞石四溅,他只来得及把闻道护在身下就被炸飞了出去,随后二人被碎石压倒掩埋在了废墟之下。
祁镇灯会发生大爆炸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四周,但没有人有心情在意这微不足道的一角,与灯会一致的火焰在各个地方蔓延开,战争的号角再次覆盖在这片地区的没一片土地,国家之间不再留手,似乎要把这几十年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只过了一晚,各个国家之间的军队全部集结在这片刚刚恢复一些的土地上,比起之前的枪剑弩盾,火药的首次登场,便展现了无可睥睨的破坏力,尤其是当数个国家都拿出来作为奇袭武器时,各方再也无法收手,短短一个月内无数城镇村落消失,大地变形,河流干涸,旱灾和瘟疫随之而至。
杨闻道躲在一片角楼倒塌的废墟夹缝中央,避开了两个北方辽军小卒的探查,在确定他们离开后,他慢慢探出了头环视四周确定情况,随后一点点爬了出来,往反方向跑去。跑了一段时间又看见一片废墟,他马上又钻了进去,找了一个透气和隐蔽性都可以的地方准备歇一下。
他是在半个月前醒来的,当时是在林中的一个木屋躺着,旁边放着一碗水,在花灯炸开的一瞬间他便晕了过去,不清楚后面大声的事情,原本想着应该是老爹把自己带了过来,等老爹回来再说,但远处传来不只一个人的脚步声。他端起碗一饮而尽又把还有热气的碗拿着窜到了房梁上。看着几个打扮怪异服装的男人踹开房门翻了翻空荡荡的柜子便走了才松了口气,但一下看到被翻过的被子觉得那些人应该很快会反应过来,果然又听到同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那些人又回来了,他们发现了破绽,知道这里刚刚有人想再仔细查一下,他只好一把推开房门趁他们还没靠近往反方向跑去,他看那里是树林,也正好方便隐藏身形,但陌生的地方加上被人追很快迷失了方向,这才一点点流落到了这里。
杨闻道这几天一直在翻找这些废墟残留的食物碎渣并且靠着这些废墟隐藏自己不被各式的军队发现,同时在找回去木屋或者曲流沟的路,但完全没有线索。他记录着在各地遇到军队的频率和数量,往人较少的地方走去,终于在三天后找到了一个百姓的聚集地,这里都是各地逃难过来的,绝大部分是老人和中年男人,青年和妇女一般军队跋涉经过都会被征集以做军资,只有这些人才有可能留下了,这还是碰上军风好一些的队伍,大部分还是被杀了。
闻道没有第一时间去里面,他先是在周围转了一圈,跑了一天看了看各个方向的情况,发现这里周围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废墟也没有,荒凉地让军队都不愿意过来,却也正好证实了这里比较安全,这时疲惫许久的他终于放下心在附近的一处土坡下用杂草掩盖了起来钻进去真正睡着了。这几天一直紧绷着神经让他忘记了自己只有六岁多,如果不是跟着老爹锻炼过也绝对撑不下去,现在一放松直接昏睡了过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闻道不清楚自己的运气是不是真的很差劲,刚刚找到一个好点的地方能休息一下,刚醒来想伸个懒腰就被远处的马蹄声吸引了注意。抬头一看,那群百姓已经四散奔逃,来不及多想他也只好混在人群里往外更远处跑去,但两条腿无论怎样也跑不过四条腿的马,所幸后面的追兵也只有几匹马,但这时候也已经追赶上了人群挥刀不断砍杀起来,这些老弱病残本就是四面八方逃过来的,现在更别说有人去阻拦了。
闻道本就在外围,现在是跑的最远的一波人,他一边跑着一边猜测追兵的身份。看着他们身上没有统一着装,马匹也是货用的大小不一,几个骑马的人技术也不一致,有的还会被摔下来。他怀疑这些人是趁乱聚集起来的匪盗,正好这里不是任何军队的正常路线,来这里捡漏也属正常,是自己前几天太累忽视了这点才导致陷入这个局面,幸好他们人不多,只要自己别被后面的人超了过去就还是比较安全的。刚想到这里前方冒出了更大的响声,一群身着银甲手持长枪的骑兵向这个方向奔驰而来,领头的是一匹赤红色的高大马匹,一面容刚毅的青年一手牵马绳一手持长枪冲在最前方,刚想着有一线生机的闻道现在彻底绝望,但无论怎样都不能放弃,他正打算看一下有没有其他路线却见周围的百姓脸上反而没有被堵的恐惧,都转变了表情高兴地笑了起来,甚至有的人喜极而泣向那些银甲骑兵跪了下去。
闻道见状也不急着逃跑,看着骑兵越来越近然后分成两道绕过百姓向匪盗包围过去,眼看骑兵冲着自己而来只好后撤,但两面再次各冒出十几个骑兵把他们的后路堵死,见此状况马上全部举手投降,只见刚刚那领头的青年转头直接挥手下砍,其他骑兵便开始一刀一个往内收缩,闻道正看着,刚刚的青年骑马走到他身边下来,挡住了他的视线。闻道感觉一只覆满老茧的手盖住了眼睑听见青年那温和的声音响起:“小孩子别看,晚上会做噩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