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不,绝对不是因为恨,她心里怀有的不是怨毒的恨,仅仅是爱,关于这一点,她想再三强调,恨会腐蚀人的内心,让人终日苦痛不安,她完全感受不到那样的痛苦。怀揣着爱,人才会变得善良而宽容,所以她认为,人们应该去爱,努力去爱,竭尽全力去爱那些看似不可爱的人,哪怕犯错的人也应当被爱。只要有爱,人就能够宽恕一切,从而获得自身的幸福。
并且,以她对莱昂的了解,他是不会被捉住定罪的。脱罪的方法有那么多,他总能找到一条出口。
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游戏,是他教会她的。如果东窗事发,他应该会觉得她这把戏玩得还不赖吧。
邮件寄出后半个月没有收到任何回忆,事情变得杳无音讯起来。
展览开幕的那一天,鸣山艺术馆为配合条例,规定所有参观者必须线上预约号码,并佩戴口罩进入场地。
展览名为“镜花水月,一个世界沉入了湖中”。当日到访人数非常多,金道成于去年逝世,同年遗作在海外被拍出天价。
薛荧仰头看着那副青翠碧蓝的大尺寸画作被放在正中位置,艺术馆像对待无价之宝一样对待这幅在邮件中被标注为赝品的画作。
与金道成晚年的朴素作画风格不同,这幅画作用色近乎妖艳,但是画作中的笔法与他三十岁左右时的作品笔法如出一辙。
人们不断从后方涌来,他们时不时会撞到站在原地不动的薛荧,尽管她来得早,没过多久,她的身边已经站满了人。
她记得自己绘画时落下的每一笔,那时仿佛在极度的静谧中遨游。再一眨眼,这幅由自己亲手完成的画作出现在了这样的地方。
于困惑中回首,无数张白色的面孔出现在她的身后。人们兴致勃勃地指点着眼前的作品,对部分人来说,这跟全家逛公园没有什么差别。
他们热切的举止和频频的颔首点头让薛荧推断出他们应该是喜欢这幅画作的。
在理应暗笑得意的时刻,她搜刮内心,只觉得平静无波,寡淡至极。作画最美妙的一刻只存在于落笔瞬间,一切过去之后,外界的评价都让她觉得无聊。人们不懂哪里好,也不懂哪里不好,如果她能听,听到的恐怕只是家长在给小孩子一板一眼地念策展人编纂的可笑文字介绍。
男朋友给女朋友炫耀般解释抽象派的起源发展。
势利精刮的中年男子们讨论韩国大师遗作升值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