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子们稍微可爱一些,她们兴奋地追着金道成的画看,只是因为偶像团体里的男明星收藏了他的作品。
世上没意思的事太多了,白色塑料泡沫一样包裹在边边角角里,扫不走除不掉,无法降解,也跟塑料泡沫一样,有这些东西才能保证一切安全,秩序永存。
有意思的事是什么呢?
莱昂认为他知晓了她最希冀的隐秘心事——在艺术行业再度成名。幻梦悬在他们的头顶,散发着光辉,仆从伏在帝王脚下跪求恩典,是这样一副古典主义油画吗。
事实并非如此,她压根不在乎那件事。莱昂并非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只要她对他毫无期待,那么她就不可能成为他的奴隶。
艺术馆的馆长在大厅前方和观众们打着招呼,他在众人簇拥下拿起话筒,笑容和蔼地想要简单发表一些感言。
不知何种原因,今天现场多了不少安保人员,他们穿着黑西装伫立在馆长周围。
隔着口罩,薛荧看不见馆长的脸色,最近变瘦了吗,因为担心害怕,有吃不下饭的时候吗,您身体安好吗?
这个人不肯给一张和解书,因为他很害怕,真可怜啊。
她想走到前面去,人们站得密集,她试着推开前面的胳膊和腿,但很不成功。人们现在只想站在原地听一些关于艺术的启发致辞,没人愿意挪动位置。
为了前进使出的力气在人群里起了小小的骚动,有人在咂嘴表示不满,可她什么都听不见,有了口罩的遮挡,她连别人的表情都看不见。因此只是自顾自地挪动。
这没什么出奇的呀,发不了声音,使不出力气,不为旁人所知,本就是人之常情。有一些人不聋不哑,却也一样过着这样的生活。他们,她,渐渐都会习以为常,而心灵的平静,是迟早的事。暴风雨都会过去,令人苦痛不安的事也会结束。怀有这样的认知的话,无论什么样的苦厄都会转为人生的宝贵经验,保护人们沉稳地继续前行。是吧?
站在四面犹如墙壁般坚不可摧的狭小空间里,她渐渐不再挪动,只是兀自笑了起来,刚刚使过力气,因此这时笑得有些喘不上气。薛荧高高举起右臂,她的手腕上系着一根手工手链,上面串了很多颗由彩纸折成的星星,经历过人群的挤压后,纸星星遭受了些损毁,有一半被压得失去原有的形状了。
她扬臂,挥手,手链空空荡荡地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晃动。就像为谁摇旗呐喊一样,那只平日里只情愿握着画笔的手无声挥舞起来,她喘息地笑着,继续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