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魁奇道:“再来借?”
韩江氏点点头:“他们刚收了百万的款子,这会儿还来跟咱们借银子,却是为何?是极压本钱的大买卖无疑,却未必是只缺周转的银子。我料他们是自家的银钱不舍得压,而要借贷,又利滚利,怕是压不起,所以找上咱们,想省份利钱。五十万怕是投石问路吧!吃了甜头,他们还得来。压本钱的买卖,大抵是压的越多赚的越多,他们还想赚更多,自然要压更多。咱们也就跟着赚些。”
程文魁听了这番话,仍未展眉:“话虽如此,但,小姐,唉,不是老夫说嘴,你今儿着实急躁了些。既知他们想要银子,让些利钱给他们又何妨?便是不指望曹家庇佑帮衬,也不当得罪于他们。在江宁地界上,得罪了他们,那就是条死路。到时候咱们就真的只能回扬州了。”
韩江氏不以为然,淡淡一笑道:“那就回扬州好了,毕竟舅舅们不过要些银子,这里江家族人却是想要我的全部家当呢!曹家要能帮着把江家收拾了,我宁可给他们五十万两!可您没瞧曹大公子的意思?竟是半分麻烦都不沾手的。他可不是凡人,我竟琢磨不透他呢。瞧着,五十万两入不得他的眼。便是我给他百万,他怕也不肯帮上半分。眼下,他们既然想不搭人情的要银子,在这江宁,除了咱们家,没有谁家能给得起、压得起了。除非他们不想做那生意了,否则就只能找咱们。他不想搭人情,咱们又何必赔钱供他们?”
程文魁瞧着韩江氏眼角眉梢带着倔强,不由摇了摇头:“哪有那样简单?”
韩江氏笑道:“却也没舅公想得那样麻烦。舅公且想,若曹家想借由子吞了咱们的家产。扬州的舅舅们肯答应不?到时候他们得比我还急!就算曹家权势再大,程家也不是任由人捏拿的!”
程文魁说服不了她,也不再纠缠这件事,但仍是劝道:“只是你这毛躁的性子还得磨。你呀,也不知道随谁,和你爹娘都不一样,倒有些像咱家大老太爷了。”
韩江氏叹了口气,怅然道:“可惜我不是大老太爷那一支的,不然何惧他们?反正京里还存着银子,他们若再逼我,我就到京里寻三堂舅去。”
程文魁也喟然不语。
韩江氏沉默了片刻,道:“还是提些银子过来吧,现在扬州那边也没什么生钱的买卖。这边二成半的红利,虽不多,可若他们做的好,也能翻出百余万两来,不妨赌上一赌。”
程文魁点头道:“既然小姐这么说了,我明儿就去扬州提银子。”
曹颙回到织造府,先回求己居换了衣裳,用盐水漱漱口,盖住了酒气,随后才去开阳院给父母请安。
上房偏厅,李氏主位坐着,曹颐下首陪坐,正听两个媳妇子回话。看到曹颙来了,那两个媳妇忙俯下身子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