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相信曹颙为人,但王鲁生说话之间还是留有余地,没有言明对方直接登门入室,寻到他头上来。
庄先生思量着,说道:“能够晓得你行迹的,除了跟在你身边的这几个,济南府这边、京城那边都说得过去。毕竟,打济南府回沂州,蒙阴是必经之路!”
这般被人算计着小命,实在叫人心里不舒服。不过,令曹颙疑惑的不单单是此事。他想了想,对庄先生道:“先生,沂蒙山匪名声虽恶,但是这一年来却不显劣迹,是何缘故?总不会他们本是良善,原本那些污名都是无稽之谈?”
庄先生听了,点了点头。说道:“王鲁生有个绰号,叫‘活孟尝’,除了族中有子弟出仕为官外,在民间亦很有名望。虽然刚刚他说起来轻描淡写,但想必与那边也是有些干系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请其出面做中人。”
曹颙脸色露出一丝不解:“先生讲的,我也想过,只是王鲁生名气再大。毕竟只是乡绅,为何那些人会笃定他能在我面前说得上话?难道是前些年珍珠方子的缘故,那个并没有直接打着曹家名号,晓得的多是业内之人,若是区区山匪都清楚其中详情,这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庄先生沉吟了一会儿。笑着看看曹颙,说道:“说不定这是孚若的福报,虽然今日与王鲁生不过初见,但是观其为人行事粗中有细,极是仗义爽快。说不定他为了让孚若任期地方太平无事,往那边打了招呼也保不齐!这样看来,倒是能说通为何四月民乱时蒙阴未乱。当初,新泰县那边乱时,推波助澜之人应该就有少粮的山匪。”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面色转为凝重,对曹颙说道:“虽说孚若素日行事低调,但是现下仔细想想,也得罪了不少人家。去年时疫时,孚若协助四阿哥封内城府邸,虽说是利国利民之大事,但是心有怨愤之人也是不少;今年烧锅庄子之事,亦是如此。”
“先生不用担忧,就算是瞧我再不顺眼,不过是使些小手段罢了。越是权贵人家,顾及越多,就算是恨我恨得牙痒痒,也不敢亲自动手。”曹颙劝道。
庄先生晓得他说得在理,除非是傻了,否则对方不会直接撕破脸来与曹颙为敌。曹颙自身没什么,但是背后有淳、平两个王府,还有交好的十六阿哥,江南的曹、李、孙三家,各种势力做依仗。不过,少不得又嘱咐几句,劝诫他往后出行多带人手,勿要轻车简随。
虽说马上便是天佑的百日,但是王鲁生心下有顾忌,不好大张旗鼓的在道台府应酬做客,便没有在沂州多留,次日置办了几车年货,使得自己这个沂州之行“师出有名”的,便返回日照去了。
昨天在饭桌上,曹颙曾提过管事郑虎往日照送年货之事,也简单的问了两句王全泰的状况。再具体的便没有多说,毕竟这是郑家私事,又干系郑沃雪的婚姻大事。他是前主人,更是要避讳些,否则只是添乱罢了。
待出了沂州城,王鲁生坐在马车里闭目凝神。虽说是完成了中人的差事,不过他心里却极为不痛快,那刘二当家话里话外,隐隐有威胁的意味。像是他若不肯帮忙走一遭,那山里那边就指不定要出点闹腾什么事。到时候,若是倒霉的,被衙门的人逮了进去,哪里晓得会说出点什么来。
若不是晓得秦八甲仁义,这话怕是这个二当家自作主张,王鲁生才懒得理会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