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妙云坐好,李煦叹了口气,道:“明日我使人往步军统领衙门给你父母兄弟开户!”
开户就是出了奴籍了,虽然身份比不上八旗正户与别户,但是与户下人来说,也是天壤之别。妙云惊诧之下,都说不出话来。
李煦道:“你一个少年妇人,留在京城府里多有不便,年后跟我回苏州去。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儿照看,总比你现下在京城要妥帖些!”
有一句话,李煦没有说,那就是想着若是妙云真添了男丁的话,他就抬举妙云做儿媳妇。要在南下前为妙云父母开户,就是这个缘故。
那个儿子,自打懂事起,最耿耿于怀的就是自己庶出的身份。反正他……活着的希望甚是渺茫,总要有个人为他上坟烧香。
李煦这样想着,看着妙云就越发亲近,很是和气的说道:“你要好好保养,不管是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吩咐香彤就是。”说到这里,又对香彤道:“你好好侍奉,年后随老爷一道回南去!”
虽然平日里李煦与李鼎父子有荤素不忌的地方,但是现下李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李煦哪里有心情在府里胡闹。
香彤晓得,如今没有李鼎的照拂,她自己唯一能依仗的,就是妙云肚子里的孩子。因此,她很是恭敬的应着。同时,她心中也少不得谩骂两句。
老爷要是装正经,就彻底正经了便罢了,偏生在府里端起慈父的模样,到了府外却仍是如故。什刹海那边的狐狸精,就那么惹人稀罕?
李煦又嘱咐了妙云几句,便听到屋子外脚步声响,李鼐回来了。
见妙云与香彤都在,李鼐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得屋子来。
李煦因有话同儿子说,便叫香彤侍候妙云回房歇着。
妙云起身,冲李煦与李鼐都福了福,才同香彤两个下去。
李煦看着妙云的背影,对李鼐说:“这孩子相貌人品都不错,你弟弟能看上她不是没原由的啊!”
李鼐的神色却是有些僵硬,犹豫了一下,不晓得该如何说。
李煦见他这般吞吞吐吐、墨墨迹迹的样儿,皱眉道:“说吧,倒是听说什么信儿了,你不是往孙家去了么?”
李鼐回道:“父亲大人,孙珏有个妾怀孕了?”
“嗯!”李煦点点头,道:“这算得什么大事儿,值当你这般为难……”说到这里,却是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香彤说过李鼎下聘那天宴请曹颙与孙珏之事,曹颙被家里郡主使人叫了回去,没有留宿;孙珏却是喝得烂醉如泥,在这边歇着的。
那晚,在孙珏屋子里侍候他的两个婢子,就是李鼎曾受用过的一堆姊妹花。
李煦立时从炕上下来,背着手在地上走了两步,问李鼐道:“那怀孕的妾,就是咱们府上出去?”
李鼐点点头,道:“父亲大人,这该如何是好,不晓得那边的孩子是不是二弟的骨血!”